离开那片伤心之地时,韩一鸣在空中对着地已破烂不堪的白龙看了一眼。抬起头来,却见远远的天空之中站着一个紫衣人。紫裳,她宁立风中,也望着下方的白龙。神情颇为伤怀,紫衣映衬之下,她的面目没有丝毫血色!韩一鸣不禁想起她曾经流淌的两行血泪,白龙死了,她也很伤心罢,可韩一鸣想迷惑的是,她看似对白龙情深意长,却也不曾站在白龙那边。虽说谈不与白龙真正交手,但她在白龙前来为难诸人的时候,全然是站在白龙对面的。她到底是怎样的心境?会这样矛盾?韩一鸣想不明白,也无神细想。飞出老远了,回过头去,却还能望见天际那点若有若无的紫色。
回到灵山好长一段日子里,韩一鸣在梦中都会重见白龙死前的种种。有的时候是他丰神如昔,却毫不留情!有时是他那空空如也,让人战栗的双眼对着自己。还有时是他残破得不忍目睹的身躯最后的挣扎。自然也少不了师父与四师叔最后的惊鸿一瞥。每次都是在淋漓的大汗之中惊醒过来,心跳得如擂鼓一般,睁大眼睛对着黑暗静逸的屋顶,才渐渐平复下来。
已然都成为过去了,他却总是在梦中一遍遍重见!擦一擦满头的冷汗,他没有出声,也没有在梦里大喊大叫,因而每一回都不曾惊醒同屋的顾清泉。可是当他向顾清泉看去时,却发现顾清泉虽是躺在床,两眼却是睁着,也在一室寂静之中,清醒地望着屋顶!
一片寂静之中,顾清泉叹了口气:“师弟,你又做恶梦了?”韩一鸣也叹了口气:“师兄,惊扰你了!对不住!”顾清泉淡淡地道:“没有!你没有惊扰我!是我自己睡不着!听你在床翻身,还有,嗯,师弟,你,你哭了!声音很低,但我听见了!你梦里很痛苦么?我每晚都听你睡不安生!你何必如此?为何不痛痛快快大哭一场呢?”韩一鸣一愣,伸手一摸自己的脸颊,面颊湿润!原来他在梦中哭了,自己却不知道!
顾清泉两眼望着屋顶道:“师弟,我也很难过。我也想不明白,到了最后,怎会变成这样?”韩一鸣默然,谁也不曾料到,会是这样!回到灵山之日,看见大师伯的时候,韩一鸣简直不敢去看大师伯的面容。但不容回避的是大师伯毕竟是大师伯,从此之后跟随师父修行的弟子,连自己在内,都要随着大师伯继续修行。从前跟随四师叔修行的弟子,则跟五师叔继续修行。修行,还是要继续下去。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,原来乃是指那那没有无休无止,没有尽头的岁月!
两人都不作声了,各自在心内思索。许久之后,顾清泉道:“师弟,好在咱们没有看见白龙的屈服!他至死,都是不服的,没有丝毫的妥协!也因了他的不妥协,我才觉着并不那么伤心!唉!”韩一鸣也说不出话来,顾清泉说的对,若是看见了白龙的妥协屈服,不知自己现下是何心情?忍不住又叹了口气,或许便是因白龙的宁死不屈,心中越发难过。可是顾清泉说的也对,若是白龙在那个时候屈服了,只怕自己会更加难过!
顾清泉道:“师弟,你也该开怀些!凡事总要向前看,才好!”韩一鸣无言以对,默了一阵,才道:“多谢师兄劝解!嗯,睡罢!”翻身对着窗外,却依旧睁着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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