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允回到竹屋时,妻子夏童还未归,想来又是去大嫂那儿了,近日大嫂的失心疯得厉害,整日坏时多过好时,尽管有单允这样的炼药宗师在,也只能减轻她的痛苦跟病次数,并不能治根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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处理好凌元的事,单允在竹屋里大口喝着水,心情还难以平复,大哥爱子单念恩在几年前不幸夭折,大嫂得了失心疯,大哥常常伴酒入睡。因妻子夏童先天体质原因,香火一事也是交由大哥大嫂完成,可大嫂明确说过不会再要小孩,大哥就算拿家法出来,最终也不敢去欺负自己的女人。现下来了个凌元,若要父亲现是他单家血脉,定要将凌元纳入单族,进而言之,单允的噩梦似乎还不曾完结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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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璠跟谭轩还有云梦祯三人还未回来,也不知又跑哪儿去了,真是个不听话的丫头,脸上的伤还没好呐就敢到处闲逛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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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童回到竹屋时,将单璠几人一起带了回来,单允见后,心想自己恐怕错怪了女儿,大嫂病情不定,想必女儿也是尽孝心去看望了她,果不其然,单璠见到单允独坐大厅喝茶,带着哭腔喊了一句爹爹,就朝着他这边跑来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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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爹啊,大娘她好可怜啊,你治了她这么久怎么才好一点点的,璠儿看着好心疼,难道咱们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?”单璠的小手紧紧抓着单允的大手,眼泪汪汪地盯着他,眼神中满是祈求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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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手被女儿霸占,单允右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,说道:“璠儿啊,大娘的病,是心病,爹爹也无法根治的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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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年前单念恩死的时候单璠还不知情,等事几天后才得知,那时的单璠被蒙在鼓里,以为大哥跟她一样贪玩儿躲在哪个角落,带着轩哥到处寻找他的踪迹,后来谭轩不想瞒了,才告诉单璠。那会儿丫头得知噩耗并没什么感觉,她跟谭轩亲,跟单念恩只是玩得好,对死亡一所无知的单璠,并不觉得这件事可怕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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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梦祯对此事尚不清楚,谭轩却知根知底,他走到单璠身边,说道:“小璠不哭,大娘的事无可奈何,我们平常时间空了多去看看她就好,现在小璠也有任务在身,得赶紧养好伤才是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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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璠点点头,谭轩又道:“师娘找师傅有话要说,小璠梦祯随我到后边儿的院子里去,今晚的饭菜由我下厨,梦祯跟小璠给我打打下手如何?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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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啊,好久都没吃过轩哥做的饭菜,这几年轩哥行走道灵,想必厨艺大有精进,小璠咱们去跟轩哥帮帮忙好不好?”云梦祯走到单璠身边问道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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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璠没注意到娘亲的脸色冷冷的,被轩哥跟梦祯姐邀请,她也很乐意帮忙,便一道去了,口中还说着要是臭巴布来捣蛋就不给它吃之类的话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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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荡下来的客厅很安静,气氛突然间变得凝重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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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允放下茶碗,侧目望见妻子站在门前好半天,一动也不动,起身走到妻子面前,将她的双手一把捧在手中,眼神带着戏谑,问道:“怎么啦?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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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童眉头轻轻皱在一起,撒开了相公的双手,委屈道:“你这几天怪怪的…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?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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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允嘴角浅浅一笑,伸出手再一次将夏童的双手握住,眼睛睁得大大望着她,久不言语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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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童见单允装怪不愿交代,再次狠狠地丢开他的手,转过了背去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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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允一愣,妻子这样的情绪从未见过,难不成凌元的事已经败露?但见妻子一下蹲在了地上,双臂枕在膝盖上埋头轻泣,此时的单允心都快化了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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妻子这些年来几乎事事顺他,少有跟他闹脾气的时候,但每每娇妻跟他意见不合,都是转过身去不再理他,可今日如何会哭泣的?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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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允绕到她身前,蹲下身关心到:“到底怎么了童儿?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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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童儿’一词许久不曾听见,也见单允此时也是真急了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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轻轻地抬起头来,见到相公正蹲在自己面前,一双明亮的丹凤眼静静地盯着自己,夏童心中像是打开了一扇门,她泪眼道:“这几日白天我都找不见你人,好不容易晚上见你回来,问你做什么去了?你不是吃了饭后闷头大睡,就是随口敷衍我,你不知道我心中有多难受吗?你这样对待我,真比死了还难受……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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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着妻子向自己诉苦,瞬间失望的表情挂满单允的脸,眼睛睁得老大,惊异道:“就这样?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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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童见相公这般轻松,本来逐渐随着泄消失的委屈,此刻又席卷而来,哭意瞬时大盛,嚷道:“你干什么呀,我都跟大嫂一样不想活了,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……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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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见娇妻这般在乎他,单允心头被一股暖意袭遍,眼眶逐渐变得湿润。气得恨恨的夏童瞧见相公眸子红湿润,想着定是自己的脾气恼得他如此,心头畏怯,像是做错坏事的小孩一般眨巴眼睛,说道:“我是不是太胡闹……”‘了’字还未说出口,单允的嘴立马盖住她的红唇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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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童的脑海好似天旋地转,平日情话都难说两句的相公为何又这般主动?管他呢,夏童见机不可失,心头委屈顿时消散无踪,缓缓闭上双眼,万分享受地接受着相公的亲吻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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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各自蹲在地上,夏童双臂枕在膝盖上,单允双手附于身后,亲吻的姿势造型简单得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,但却很走心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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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单允跟夏童分开,娇妻胆怯地睁开明亮的慧眼,单允咧嘴一笑,托起妻子双臂将她拉起身来,郑重道:“让童儿你不开心,相公的确该打,下回若再让童儿这般,定是我没有照顾好童儿你的感受,还请将我直接送去法办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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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得相公这般温哄,夏童被感动地泪眼满眶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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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妻子又哭,单允又哄道:“啊……怎么又哭啦?亲得还不够吗?不够说啊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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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势就要再亲,夏童见状,耳根一红,大白天的做这事儿实在不好,赶忙伸手抵在单允嘴边,哪知单允嘿嘿一笑,没感觉自己上当都觉得自己上当了的夏童捶打相公的胸膛,怪道:“真坏呢你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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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夏童揽入怀中,轻吻她的额头,心境真是宽松了不少,想想还有什么不能在妻子跟前说的呢?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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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允正当想要全盘托出,忽闻道:“相公做什么我都应该放心才是,这么多年了,我的心居然会在这时放你不下,可真该好好理骂才是……”夏童仰起头来,注视着单允的眸子,认真道,“以后我再也不胡乱猜疑了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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暖暖地一笑,单允将夏童搂得跟紧了些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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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饭是谭轩带领着两位妹妹一齐做的,毕竟三十岁的男人了,谭轩的厨艺在外磨练数载,做的饭菜香色俱全,夏童在大厅多加了两盏烛火,将大厅照的通明,一家人吃得融洽美满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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食过晚饭,夏童安排好单璠跟云梦祯两姐妹的床铺,临走前还嘱咐云梦祯好生看住死丫头,再不许她半夜不睡跟她夜话,云梦祯自然会理,将夏童送出房门,不久便把单璠哄着睡下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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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厅里,单允跟谭轩交代了些要点,将一封书信交于他,说道:“把信收好,到时交给我外公,他自会一切听你安排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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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轩点点头,收起茶几上的两把长剑,一齐别在腰间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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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允见状,说道:“明天天亮再走吧,晚上不好赶路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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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轩笑道:“距离师傅母亲的忌日不足一月,我怕赶不回来,还是早些去的好,总不能到时看着赶不上却要老祖宗赶路不成,徒儿早些去,师傅您也早放心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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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允点点头,没再阻拦,说道:“早去早回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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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轩躬身行了一礼,转身便侵入黑黑夜色中去了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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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童在厨房将碗筷洗净,来到了竹厅来,见背向自己的相公面向大门久久,走到单允背后,手臂穿过腰侧将相公抱住,脸轻轻地贴在相公后背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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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允拍了拍夏童的手,转过腰身便将妻子抱在怀中,笑道:“有老朋友来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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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童不明他意,仰头盯着单允一脸茫然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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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在院子里啊,没看见吗?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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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允侧过身去,将视野让给夏童,夏童见院子阴气森森,紧抱着单允腰身道:“相公你别吓我啊,这院子看了十几年了都没觉得可怕,经你这么一提倒显得真有鬼的,但是这黑漆隆冬的,哪里有什么鬼影子?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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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就是鬼啊,真看不到吗?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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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允乐呵着,却吓得妻子尽往他怀里钻,而现在黑漆漆的院内确实来人了,还真就是个鬼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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暖和的手掌轻抚妻子后背,单允温声宽慰道:“在我面前不用怕,还记得地府的图谶尊者吗?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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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童岂会忘记曾经捉拿她魂魄的图谶,现在想起还牙痒痒,但看相公脸色不像是开玩笑,夏童道:“大晚上的,可不许你吓唬我,以前也不见你这么调皮的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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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哪儿呢,近些天他天天都来的啊,我都没告诉你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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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允的话将夏童吓得更厉害,他脸上笑容更甚了些,继而温声说道:“十四年前我能闯地府将童儿救回来,现在他们更没胆子来找我们的麻烦,童儿不必害怕的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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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允的话从来都是管用的,夏童的情绪安稳了些,问道“他来我们这儿做什么?又是来锁人魂魄的?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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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允摇摇头,也不知为何今夜尊者大士会距离竹屋这般近,目光重新锁定漆黑的院子,单允谨言道:“尊者既然来了,为何不敢现身?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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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图谶见单公子尊夫人在一起,不忍打扰,没想到会被单公子现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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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道悠悠声音传入单允跟夏童耳朵,两人见得一团黑气在门前旋转,黑气逐渐缩凝成一个人形,图谶尊者的模样显现出来。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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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隔十四年,夏童依旧清楚地记得当年捉走自己魂魄的勾魂使者,正是面前的图谶。虽说相公灵力远不及当年,无法跟现在的图谶相提并论,可夏童是一家之母,越是强敌之前越不能输了底气,她从单允怀中正起身来,见一脸黑气的图谶已经走上阶梯,眼见就要进门来,夏童双手环胸,高声道:“这不是图谶尊者嘛,来我单族也不带上自己的三尖两刃刀,就怕自己回不去了吗?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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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行走间,图谶的身形逐渐显实,一身铠甲黑晶亮,两脚触地间出伶仃声响,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军人。他见单允夫妻就在大厅,其妻对己多有芥蒂,图谶不慎往昔,开口道:“嫂子误会了,图谶来此并无恶意,以前多有得罪之处,还请嫂子海涵,小仙图谶感激不尽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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