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冥帝国的疆土,扩充到了比五百年前十国时代,还要大上许多。其功劳是祇首黄维负责整顿军备,安抚民心,这是他曾经游历道灵,学以致用的长项。
而至于大总管易文稚,则负责与那些被无缘无故圈入帝国籍的仙家门派,讲明白道理,在民生的基础之上,这同样是重中之重。
道灵界现存的诸多大门派,例如处于世间顶尖的天行宗,隐宗不谈,一些整体实力在近甲境至地守境的仙家派别,仍是多如牛毛,秦楚楚姐妹俩入的玉旻宗,就是其中之一。
不过像是玉旻宗这般接近中道崩殂的仙家门派,在星冥帝国新收的疆土之内,还是仅此一家。
所以像玉旻宗这样的仙家,星冥帝国要拉拢,一些从来都是如日中天的,更要拉拢,至少要弄明白这些视凡人入草芥的仙家,对星冥自个儿是个怎样的态度。
在被星冥帝国新囊括的诸多仙家之中,以正力宗、峒保宗、灵思宗摘得头三甲。
而皇帝凌颜从大总管易文稚那方得到的消息,此三宗门,对星冥帝国皆有敌视,不过易文稚在帝国从最开始收纳灵思宗再到正力宗,对其都是任其妄为。
但是效果都不怎么好,这些仙家宗门,已经将星冥帝国视为纸老虎了。
像这般战力不高,脾气倒还算周正的仙家宗门,处理起来的会出现的情况,是五花八门,但是对活了五百多年的卫羽邻而言,根本毫无困难可言。
所以凌颜知道大总管是打算将此任务,延后至两位皇子殿下能够处事之后,再交由他们处理,其用心与多年前祇首黄维对待公主凌澈,如出一辙。
灵思宗位于整个星冥帝国的中部,也就是星星帝国最初开始向外扩张加入国土的宗门,此处在没有星冥帝国军队的足迹之前,周边的百姓对其更多的是仰视,甚至是尊崇。但是在星星帝国走过一遭后,许多好事的百姓,觉着这从祖辈就口口相传的仙家,其实也是个不敢言语、欺软怕硬的主儿。
因为星冥帝国到目前为止只是让城镇居民缴纳赋税,还未提及过这些仙家宗门。
灵思宗占地方圆二十余里,其中就包括了一整条凸显出大地的山脉,弯弯绕绕的足有四五十里。
灵思宗的修道子弟众多,屋檐宫殿,不下百余座,皆存在于云遮雾绕的群山之中。
在灵思宗附近的好十几个城镇,听说在建宗初期,城里的工匠们多达一百七十位,下力的劳作超万名,总共花费了十数年,才给灵思宗的在山里头建造完毕。
山门的建造式样,与道灵巨擘山门无二般,皆是两根十丈高的石柱,横挂一门匾额,匾额之上,有一座小样屋檐。
帝国公主凌澈的身影从山林里头徐徐走来,与她去玉旻宗时一样的着装,偏民俗了些,不过腰间悬挂了一把宝剑,倒显得有阵阵女侠之风,拂面而来。
凌澈脚步轻盈,在距离山门五丈的距离停下脚步,与守在山门下的灵思宗弟子说道:“星冥帝国凌澈到访,请灵思宗宗主出面一叙。”
一直往山门抬眼看去,就能瞧见不远处的宫殿式建筑,皆是上百年的历史,凌澈告诉自己,今天不是来发火的,得尽量多克制自己。
灵思宗议事大堂之内,有二十余位中年到老年的男子,分别靠坐大堂两侧,而正中间的首座之上,是一名面容看不出多少岁月的老妪,就是皮质白了些,松散了些。
灵思宗的近十年来,是这百年之内最好的一个十年,一来,门中弟子道力破恒听境的多大三十余位,而这三十余位可不得了,将来说不准就能出个化境,甚至是更高道力的修道胚子。
二来,是宗门的盛产的灵犀竹笋,得到了大丰收,已经能够做到远销方圆万千里的所有仙家门派。
说起灵犀竹笋,则是一种能够自然汲取天地灵气的竹笋,一般灵犀竹笋的灵气多寡,与个头成正比例。
其实道灵界的许多以力为尊的仙家门派,是道力与灵力齐发展的壮志,只是限于人们的体质缘故,灵力的总体偏低并且难修炼的病根,是所有人无可避免,而这灵犀竹笋若是服食得当,则能够让道者的灵力,至少能够提高半个境界。
这灵犀竹笋已是诸多仙家门派抢手的山芋,甚至有的仙家宗门为了得到进口的名额,还与别家下了战书,输的一方则放弃对灵思宗的灵犀竹笋。
这种事情还不在少数,毕竟没有谁会傻到让别家实力赶超了自己,再来跟对方讲道理,那样怎么说都太迟了。
灵思宗宗主正是首座之上的老妪,名唤朱枚,不过道上的人,一般都称呼她为大仙。
守山门人上得大堂门口,说道:“禀告宗主,星冥帝国一位自称凌澈的姑娘求见。”
守山门人不敢原话奉告,怕被宗主一掌拍死,毕竟不是谁都有实力让宗主前往山门。
一位朱枚心腹的老者怒骂道:“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宗主的吗?滚回去,不见!”
守山门人本以为碰着了个位高权重的人,当了这份传信的差事,说不定将来在那位凌澈手里头还能捞着点好,没成想被这般一通呵斥。
守山门人正要顶着全身心力交瘁的可能告退,他都想好了,下山去,肯定要好好挖苦一番凌澈,自己的名号不响,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嘛。
首座上的朱枚宗主抬起手来,唤道:“你说她叫什么来的?姓凌?”
守山门人再一次告首道:“正是。”
宗主朱枚环视在场所有人,问道:“既然是星冥帝国的皇室姓氏,又是从星星帝国而来,咱们就见上一见,若是路过求个叨扰的,最好,若是奔着咱们灵思宗专程而来的,也无妨,看她的本事了。”
守山门人匆忙告退,转身就急匆匆往山下跑,这回他可是赌对了身家。
那心腹老者猜测道:“可要是盯着咱们的灵犀竹笋而来,咱们就与她死磕到底,一个星冥帝国而已,早些年间,还不是差点儿被那黄维带人给灭了,如今那黄维又做了高官,星冥帝国才有如今的辉煌,咱们灵思宗根本就不怕她!”
一时之间,大堂内部的相邻座椅的人们,交头接耳,议论纷纷。
少倾。
当凌澈的影从踏进大堂的这一刻起,她身后沉重上百斤两扇大门,怦然关闭。
一阵风搅得凌澈脚边的裙摆晃动片刻,停下来后,凌澈无视大堂两旁的灵思宗诸多大人物,既不作揖向前辈问好,也不曾后退一步,就直视前方正中央首座之上的朱枚宗主。
这一当头一棒的下马威,似乎一点作用也无,堂下的姑娘脸色严谨,眼神近乎深渊一般,使得老妪朱枚率先开口问道:“你是何人?与星冥帝国皇室什么关系?”
凌澈手掌在剑柄之上,直言道:“本宫星星帝国公主凌澈。”
大堂内两侧的灵思宗各个堂口的人物,有人倒吸冷气,有人噗嗤以鼻,还有人面不改色,倒要看看这位公主殿下能变个什么花花来。
宗主朱枚又问道:“咱们灵思宗从星冥帝国第一天碰头到如今,也有五年的光景了,以前毫无往来,那你此次前来,是为何事?”
凌澈道:“有三件。其一,星冥帝国的城镇之内,有灵思宗姓孙弟子卷入某个案件当中,贵宗仗着实力,打压了城镇内的府衙县令,让其无法给受害的百姓还个公道,希望贵宗能够交出犯事子弟,以正视听。二个,贵宗这些年向外兜售的灵犀竹笋,我星冥帝国按照法例,会向贵宗收取两成的税赋。其三,是要求贵宗遵守我星冥帝国的法律,不得再出现犯事之人,否者会按照国法处置。”
之前那朱枚的心腹老者,猛地喝道:“你放肆!”
宗主朱枚抬起一手来,示意同门师弟稍安勿躁,只是与凌澈皮笑肉不笑道:“灵思宗从来都是与世无争,只是曾经从一夜之间稀里糊涂地在了星冥帝国户籍,你们星冥帝国无缘无故的以为圈了地,我灵思宗就是你们星冥帝国的吗?”
凌澈摇了摇头,她说道:“从你们关上了本宫身后的这扇大门,本宫也就只有用这样的语气与你们谈判了。”
朱枚凝视凌澈的那双好看得,却恨不得想要摘下来的秋水眸子,问道:“灵思宗一条也做不到,你又要如何?”
凌澈取下腰间宝剑杵地,单手手掌撑住剑柄尾端,朗声道:“就不要耽搁事了,挑个地儿比试三场,本宫要是输了一场,就任凭你们处置。倘若本宫侥幸三场都赢,那你们灵思宗也就没话可说了,本宫说什么,你们乖乖照做便是。”
朱枚微微眯起眼睛,这一刻,心性沉寂的老宗主杀心肆起:“小姑娘,你一个人来的,就这般不知好歹?”
凌澈莞尔一笑,随即脸色阴沉:“就是啊,难道宗主大仙不敢杀本宫?”
灵思宗宗主朱枚忽然之间哈哈大笑:“不用给你腾地儿了,就在这里,老身要看你怎么死!”
朱枚缓缓走下三节台阶,从高位走下,袖袍大手一挥,低声喝道:“高邑奕、
高邑泰师兄弟何在!?”
只见凌澈身后的大门蓦的打开,两条灰色身影从凌澈身旁掠过,只留下残影,俩人单膝跪倒在朱枚身前,恭声道:“弟子拜见师傅!”
朱枚嘴角有笑意,他的这两名弟子,境界是一高一低,高的在近甲境,低的也有恒听境巅峰,是那三十余名宗门弟子中的佼佼者,只要他们代师出战,眼前的这位仅在恒听境的小丫头,绝计不会有好下场。
朱枚与俩位爱徒说道:“这位星冥帝国的公主殿下,在大堂之上大放厥词,挑衅为师,还认为为师不敢杀她,今日你们兄弟俩,就替为师……杀了她吧,免得星星帝国还有其他的什么公主殿下,再来烦我灵思宗。”
跪在朱枚身前的师兄弟俩猛然抬起头来,他们还不曾杀过人,修道证来的一些天地气机,使得他们也不愿意杀掉身后的闹事者。
朱枚见俩弟子犹豫不决,笑着说道:“你们弟兄俩心怀善念,为师很替你们开心,不过别人都杀到家里边来了,你们还等什么?!非要他星星帝国铲平了我们灵思宗?!你们俩位才肯下定决心,身怀血海深仇,千里追杀此人?!”
高邑奕亲兄弟连忙低下头去,认错道:“弟子不敢!”
“只要你们俩赢下一场,为师就要此人的脑袋!”
朱枚轻缓地呼出一口浊气,四顾一下堂内的干事长老,淡然道:“这里全是灵思宗的首要人物,他们可都看着你们,动手。”
高邑奕俩人站起身来,转过身来,见那星冥帝国的公主殿下杵剑站于大门口,兄长与弟弟高邑泰对视一眼,弟弟高邑泰向前一步,与凌澈说道:“姑娘,拔剑吧。”
凌澈瞧着高邑泰手无寸铁,便知道此人应该是以拳法见长,她仍旧左手杵剑,向前探出右手,掌心朝上,“请。”
高邑泰拳法精髓摸索得当,一身的拳意如雾坠落,他脚下重重踏出一步,下一刻已近身尚未摆出剑招的凌澈,朝着她的心口,打出一记意气磅礴的一拳。
但是当高邑泰就要拳罡触及凌澈之时,却发现己身的一身拳意骤然停滞不前,他的脑海之间瞬间闪过灵力盖顶的可能性。
果不其然,凌澈的灵力外溢封住了高邑泰所有拳意的走势,而她那恒听境的巅峰一拳,拍在了高邑泰的心间,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拳罡亦是意气磅礴,不过神华内敛,在高邑泰的心间打出了个二段,拳罡穿透了高邑泰的胸膛,从他后背喷涌而出。
高邑泰就在一个照面过后便失利,朝着身后倒飞出去,若不是师傅朱枚将其接住,恐怕会砸穿墙壁。
此战高邑泰重伤,拳罡搅荡了他的丹田,成为了废人一个。
“此人为何会传说当中的灵力外溢,难不成真是化境以上的道者?不可能,肯定有所依仗!”
朱枚不了解什么叫做以灵力生道力,对于僵尸体质,更是闻所未闻,她只是呢喃道:“天行宗的上任宗主明尚老人,用的他腿骨炼制出了两把绝世好剑,分别赠给了他的两位爱徒,而那两把绝世好剑,则是很好的灵力媒介,可以通过灌入灵力的方式,唤出剑刃。至于邑泰为何会失手于她的灵力外溢,就得找出她的灵力媒介在何方。”
朱枚只手抓住高邑泰的肩膀,使其还能够勉强站立,她与弟子高邑奕说道:“你弟弟的伤势过重,估计这辈子是毁了,此人很重的手段,邑奕,切莫像你弟弟一样大意了,她的灵力媒介,很可能就是她的那把剑,你要想赢她,就不能让她拔剑出鞘,否者胜算渺茫。”
高邑奕目光凝重,眼前人被师傅一眼就看出破绽,但师傅的语气,像是在讨论与她同境界的敌手,高邑奕难免心生阻碍。
凌澈左手五指成勾,缓缓升起,于是那把长剑伴着龙吟之声,在高邑奕无法动弹的眼神当中,幽幽出鞘。
剑鞘竖着遗留在地板之上,凌澈看似一个动作,就封死了高邑奕的所有动向,但这第二场,凌澈并不计算在内,她只是说道:“一个恒听境巅峰道者,本宫一拳便将其撂倒,如不出意外,在你出剑之后的三招之内,你我之间必然分出胜负,只是输的那一方,不会是本宫。所以还是换个更为厉害的家伙来吧,只是本宫希望,近甲境以下的道者,不要来送死。”
此话一出,大堂内部顿时骂声一片,皆是在骂小小的帝国公主口出狂言,不自量力。
最初就不看好星冥帝国的那位宗主心腹长老,不顾先才宗主师姐的安抚,起身离座,来到了与凌澈对峙的五丈之处。
老头衣着古朴,头戴一顶圆帽,是星冥帝国境内老百姓再熟悉的寻常之物,但此人的修为是诸多长老里头,最能打的,可能就是他的这一身穿着式样,不点也不像是修道的仙家派头,与那些是凡人为蝼蚁的同道中人,有着别开生面的气象。
然而老头也是十分守旧的做派,他自然就容不下,要将自家灵思宗全盘计划打乱的帝国公主。
老头出面之后,便开始耐着性子与凌澈说道:“断人钱财,如杀人父母,山下的规矩,你这帝国的天之骄子还不懂?灵思宗从建宗初始,样样不受人便宜,也不愿去贪图便宜,但为何要灵思宗乖乖地双手奉上钱银,你们星冥帝国初来乍到,就口若悬河,倘若境内的所有仙家门派都如此作风,不怕国祚就到此为止了?”
凌澈左手握住剑柄,剑尖直指眼前话多的老者,微笑道:“怪就怪在你们灵思宗现在在我星冥帝国境内,要是不服气,你们举宗迁移至帝国境外去,我星冥帝国还懒得上门来讨晦气。所以不用再与本宫讲道理,再多讲一会,你可就要怪本宫敬酒不吃吃罚酒,好让你心安理得地出手?”
对敌之时的隐忍功夫还不错的老头,脸上瞅不出变化,这与他坐着的时候大相径庭。老头抬起手来,身后就有弟子规矩地递来了一把长剑,在他手掌心处放好。
老头握住剑柄,并未催动丹田道力,也不讲究长者为尊,率先脚下用力,朝着凌澈疾驰奔袭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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