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没叹气,坐在了刚刚东盛帝赐得凳子上,老太太说:“可不能这么说,皇家的富贵都享了,怎能说这富贵不好呢?”
这要在她们村子里,说这种话,是要被骂身在福中不知福,白瞎这场富贵的g。
东盛帝起身,走下丹阶,站在了老太太的身前,想想皇帝自己踢了个圆凳过来,坐在了老太太的面前。
老太太直到东盛帝坐下了,才小声道:“哪就到了后继无人的时候了?是不是有人逼你了?”
老太太一脸的关切,目光中都透着心疼,这让东盛帝刹那间都有些恍惚。当年他落难时,从昏迷中醒来,看到他这干娘时,老太太也是这么一副神情。只是那时,他还没有君临天下,就是一个性命都要不保的逃犯,而老太太,东盛帝恍惚地想到,他干娘那时四个儿子还都在身边,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呢。
“圣上啊,”老太太轻声喊。
东盛帝回神,道:“如今朕能被谁逼迫?”
老太太:“没这么一个人,可有这么一番大道理,还有那些已经死了,却时不时就会被人搬出来的先贤,那些圣人,还有先帝爷们。圣上啊,这人活着,总有能治你的东西。”
东盛帝手在膝盖上来回搓着。
“国家大事,我一个老婆子,我不懂,”老太太说:“西楼这孩儿说话听着颠三倒四的,但他有句话,我觉得他没说错。”
东盛帝:“哪句?”
老太太:“你得去见见太子殿下。”
东盛帝一下子就沉默了。
“话是难说出口,”老太太说:“可你得跟他说,说了,他那心啊,就能落回到肚子里了,是好是坏,你得让他知道。”
东盛帝:“他是知道的。”
“那也只是他自己想的,”老太太坚持道:“不是你告诉他的,万一太子殿下就想听您跟他说说话呢?”
东盛帝又沉默了下来。
老太太试着伸手,最后心一横,老太太握住了东盛帝的手,小声道:“我这个老婆子在京城也住了这些年了,那句话我是听过的,叫父子君臣。”
东盛帝的手冰凉。
老太太:“这君臣也好,父子也罢,你只管记着,那是你儿子,皇后娘娘跟你夫妻半生了,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,你怎么舍得?”
“去见太子殿下一面吧,有什么话,你当面跟他说,”老太太就握着东盛帝的手劝:“太子殿下那么懂事,你的苦处,你跟他说,他能明白的。人与人相处,最怕的就是有话不说,互相猜,要我老婆子说,这就是能作,猜个屁!”
东盛帝被老太太说的笑了起来。
“去看看去,”老太太说。
“可朕要怎么说呢?”东盛帝小声道:“说太医们都跟父皇说,你的病治不好,你活不长,父皇没办法,父皇得为这座江山另做打算了?干娘,这话朕说不出口。”
老太太惊愕道:“真就到了这个地步?”
东盛帝点了点头。
老太太嘴里哎呀着,太子殿下她是见过几面的,每回见到她,太子殿下都笑着喊她奶奶的。老太太心头一疼,叹气声就带上了伤感和惋惜。
“你看这老天爷啊,有人一辈子混日子,还就是命长,”老太太跟东盛帝叹道:“这有的人呢,注定是要做大事的,却偏偏就是没有寿命,老天爷惯会耍人玩呢。”
“干娘,”东盛帝说:“赵凌阙,是朕的三堂兄荣林王赵钧的次子,这孩子今年十岁,比岘哥儿小了三岁,是个聪明的孩子。朕决定,让江岘做他的伴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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