娄虞二人俱是一惊,没想到这人便是清忠禅师提到的朱七绝远亲朱淑真,更没想到她竟是龚温的休妻。吴浴叹道:“本来事关旁人隐私,吴某不该随意出口,但既托付二位去办这事,早晚都要说明。眼下我修书一封,烦劳你们到临安时,顺道去海宁一趟。”
娄虞不知他三番五次提到的朱淑真另有要事是指什么,只是看他讲到此处时,脸上总有尴尬之色,知道不便直问,于是点头答允。娄之英记挂师兄洪扇,不肯在龚家庄多待,吴浴也不多加挽留,二人临走时,虞可娉忽道:“前辈,你若伤愈,先别忙赶去海宁,还是回扬州瞧瞧夏侯帮主为上。”
吴浴一怔,忙问缘由,虞可娉接着道:“菠莲宗突然为难船帮二当家白净空,表面说为了什么莫须有的欠银,实则是纯心找茬生事。船帮和贵派向来走动颇近,而渤海派又一直被金人视为心腹之患,如今金廷派了曲荷扰乱大宋,途中又借机行刺前辈,夏侯帮主又恰好刚被阿兀打伤,种种事宜串联在一起,叫人好不担忧。”
吴浴沉吟道:“虞小姐提醒的是。菠莲宗是金国爪牙,金人必是想趁着夏侯老弟负伤,及我南下孤立之际,一举将两派首脑铲除,此事不可不防。”叫过盖氏兄弟,让他们先回扬州防范。
娄虞二人辞别吴浴,骑了庄上的马匹赶赴建康,直奔泰坤堂分馆而来,到了一问才知,洪扇早就不在此间了,两人先前本也没抱太大期许,于是快马加鞭,又奔了一日一夜,第二天已到临安,岂料去了总店再问,管事又说洪扇元宵节后便离了京城,至于去向何处,却是一问三不知。娄之英颇为悻然,留下口信让管事带报平安,二人信马由缰出了京城。
虞可娉道:“大哥,既然洪师兄不在,咱们便去海宁送信罢,免得让那位朱小姐继续担忧。”
娄之英道:“好,也不知她的令尊是否健在,不然咱们呈上清忠禅师转托的金印,或许还能问出什么线索。”
虞可娉道:“总纲域图就在你我手中,上善经你也学了,这位朱七绝的族弟,未必还能知道什么新奇线索,倒是有一事,想来颇为古怪。”
娄之英见她说到这里神情略有羞赧,一时不明其意,虞可娉释道:“吴掌门孤身犯险去救龚先生,只因是朱淑真求助,她一个文弱女子,能和这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豪杰有什么故交?再说她是龚先生的休妻,两人早已恩断,为何又要千里送信求人相救?吴掌门几次说到她另有所求,可却不肯讲明,到底又是什么?是不是也和男女之事相干?”
娄之英见她说的一本正经,心中不禁偷笑,暗想果然一涉及男女秘事,女孩家便会浮想联翩,索性接口道:“咱们将信送到也就是了,若朱小姐所求的事关乎旁人私隐,那么咱们爱莫能助,那也没话好说。”
海宁离临安不过百余里路,二人一阵急驰,半天即到,顺着吴浴指引一路打听,最后来到一所庭院跟前,娄之英下马叩打门环,隔了好长一会,才有人过来开门,原来却是一名侍女。
娄之英赶忙施礼道:“晚生娄之英、虞可娉拜见府上小姐,烦请这位姊姊通禀一声。”
那名侍女年岁不小,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,又竖起脖颈向后略一张望,冷冷地道:“我家小姐不见外人,两位请回。”说着便要关上大门。
娄之英伸手一别,急道:“我们是替渤海派吴老爷子前来的,特来给小姐送信,事关重大,请务必通禀!”
那侍女一怔,道:“可是四极岛的吴浴吴掌门么?”见两人神情庄重,于是点了点头,道:“二位稍候片刻。”将门虚掩而回。
不大一会,那侍女返回门口,这次收起了脸上冷漠,微微笑道:“小姐请两位进去宽坐。”引二人进到院中。
娄虞跟着她走进,见这宅院也不甚大,丝毫不像官宦人家的住所,只是庭院两边一排种着矮树,上面遍开着紫薇花,另一排则是一片花圃,里头种满了万年青、如意草、美人蕉、鸡冠头等各色花草,那紫薇花又叫做百日红,端的艳丽娇粉,经风一吹,直是芳香扑鼻,宅子虽小,可是满园春色,叫人瞧来心旷神怡。侍女走到东首房屋,推门进入,只见正中高挂一块牌匾,上头写着三个大字:幽栖居,原来这里正是宴客的书房。
三人刚刚进去,内门中又踱进一名女子,娄虞见此人四十岁上下年纪,生的肤如凝脂、眉若柳梢,睫毛细长、双瞳剪水,虽已不再年轻,但仍掩盖不住绝色,二十年前,必是世间难得的美女,知道她便是朱淑真了,于是连忙施礼问安。
朱淑真问了二人名姓,微笑道:“两位远来是客,先歇一歇再说。”吩咐侍女下去准备茶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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