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大人见他临危不惧,倒也有些一筹莫展,他确是不敢下令弓弩手乱射,原来昨日蒲察兄弟被阿兀点倒,隔了好一会才自解了穴道,出了这等大祸,他二人不敢隐瞒,回家一五一十向父亲禀告。蒲察贞赞闻知大惊,急忙派人查探,可哪里有陆广的半点踪迹,正焦急间,酒行的乌答补前来告密,将郑王在京中布置的据点眼线、阿兀到来后如何使计掳走陆广等俱都交代了一遍,贞赞见事态严重,已牵扯到二王相争,不敢自作主张,赶忙通报薛王。薛王的众智囊微一商议,公认这是剪除郑王羽翼、往郑王身上泼污水的大好时机,于是勾结宗正寺的巴大人,带齐人马出兵酒行,一则将陆广擒回,二则端了郑王在京中的据点,三则借此诬陷郑王早饭,此乃一箭三雕之计,可谓狠辣至极。
巴大人虽带了弓弩队,但不过做虚张声势之用,这时见阿兀不怕,倒不知该如何是好。蒲察贞赞看阿兀有恃无恐,心中有气,从背后拽出弓来,搭上利箭,“嗖”的一声向阿兀射去。
阿兀看准来势,伸出两指,将飞驰的利箭轻轻一夹,稳稳地放在屋檐上,街上官军见了他这等神技,都由衷的发出赞叹。蒲察贞赞见对方威风更增,心中气愤至极,又搭上一支箭来,对准屋顶另一人射去。那人跟阿兀和虎琪都相距甚远,自己功夫又是平平,一时躲避不及,被一箭贯穿咽喉,当场气绝身亡。
阿兀大怒,拾起瓦片连挥,纷纷朝贞赞掷去,贞赞的两个儿子业由和徒单急忙舞动兵刃击落瓦片,以保父亲周全。这样一来官军更不敢离酒行太近,又退出了两三丈远。
阿兀仍不解恨,愤然道:“可惜我的金丝硬弓不在,否则定射他个对穿肠不可!”
虎琪道:“咱们这里也有弓箭,我去给你拿来。”
阿兀道:“寻常弓箭经不住力,定会被我拉断。”突然灵机一动,道:“你去下面拿两张弓来!”
虎琪飞身下房,不一会带了两张大弓和一桶利箭上来,阿兀将两张弓并排握在左手,右手拾起贞赞适才射来的箭搭在弦上,叫道:“先来个一报还一报!”左手微一侧移,这枚箭挂着风声呼啸而出。
蒲察贞赞见他张弓搭箭瞄着自己,早已全神贯注的防备,不料阿兀发箭时手上一划,这一箭并未向自己射来,倒是直奔小儿子徒单而去,徒单哪里抵得住这两张弓合并射出的神力,登时被利箭穿胸而过,死于非命。
蒲察贞赞大恸,正恍惚间,阿兀连珠箭啪啪疾射,其中一枚正中巴大人的坐骑额头,那马顿时栽倒,众官兵忙扶起上司,巴大人见势不妙,号令退避三舍,全军又移出五六丈远。
这下宗正寺的官军进退两难,若放箭强攻又怕伤了人质陆广,若靠的太近又性命不保,只得继续将酒行围住,再细谋计策。阿兀等虽一时无忧,但外头仍被官军层层包围,大伙依旧无法逃出生天,两边顿成僵持局面,任哪一方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阿兀跳下房来,留虎琪等人监视,眼见天色已晚,夜幕降临,深知多捱一刻,己方等人便多一分凶险,天知道薛王会不会一狠心咬牙传令,不顾陆广的生死,那时万箭齐发,大伙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。他召集众人商议对策,这些郑王心腹平日擅于探听监视,本都是心眼活泛之辈,但此刻面对军兵围困,一个个却都束手无策、歪招频出,有的说打开大门冲出和官兵拼命,生死由天,有的说挖一条地道绕过官军,偷偷地潜伏出去,更有甚者说便投降和宗正寺去府衙,到时候辨明是非,也未必便能定罪,阿兀冷笑道:“今日薛王摆明了要栽赃郑王,你我不过都是棋子,谁和你来辨什么是非?若再有人存了投降的心思,我阿兀第一个饶他不过!”
众人又七嘴八舌的商讨了一番,依然毫无建树,阿兀道:“虞姑娘,你号称女中狄公,可有没有什么高见?”
虞可娉摇头道:“行军打仗,我可一窍不通,眼下咱们以少对多,断然不是官军敌手,将军武艺高强,不知能不能去制住那发号示令的高官,以此要挟寻一线生机?”
阿兀道:“擒住巴大人倒也不难,只是宗正寺官军多为皇室宗亲,专为天子效命,一两个长官的性命,未必就放在心上,擒不擒他,都是无用。”
虞可娉道:“如此说来,唯有硬拼一途了,你们担心郑王被抓住把柄,不如就在内院放起火来,将酒行付之一炬,大伙再趁乱奔逃,那时宗正寺既无犯人也无罪证,也诬陷不了什么。”
阿兀道:“这法子我也想过,常言道水火无情,真烧将起来,可比官兵可怕的多,那是破釜沉舟的最后一策,不到逼不得已,不能冒此大险。”想到又已过去半个时辰,外头不知有何异状,于是二度跃上屋顶查看,见宗正寺的兵马整整齐齐围在七八丈远处,似乎并无强攻的打算,只是官军身前堆了许多物事,黑暗暗的却看不大清,阿兀心中奇怪,问道:“那乌七八糟的是些什么东西,适才天未全黑,你们可看着了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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